華山組詩七首

華山組詩七首
組詩之一
媽媽
文/華山
 
所有的媽媽
都是媽媽
我的媽媽
更是我
心中的燈塔
 
人有各自的人生
經歷互不相同
我的媽媽
經歷的苦難和
苦難中的堅貞
難以形容
 
清粼粼的池水
倒影一張美麗的面容
和一本師范書卷
年輕少女
懷著一顆純摯的心
準備走向
七尺講壇
 
朗朗書聲
鳥兒和孩子們一起
灑滿校園
滿足而快樂的媽媽
努力工作
因為那里就是
她心里的詩書畫卷
夢中的樂園
 
烏云壓頂
空氣也幾乎窒息
暴風雨帶著凌冽的寒風
瞬間
太陽變成了黑色的烏鴉
大地一片狼藉
凍結了春天
凍結了生命
凍結了那個
美麗童話
 
媽媽下崗了
媽媽失業了
媽媽和爸爸一樣
莫名被戴上政治的枷鎖
茫然、無奈、無知
突然為全家老小的生存
憂愁、無助、恐慌
 
盡管每次出門
心理都因害怕而慌亂
胃部因為緊張而痙攣
但總要微笑微笑
去爭取借點面、換點錢
因為家里的幾張嘴
不容許退縮
不容許羞慚
不容許再管
一個教師的尊嚴
 
樹上不知名的鳥
總是嗚嗚的叫
家里的黑狗
倦縮在床邊動也不動
沉沉的夜
為了度過沒有明天的今天
媽媽睡不著
坐在全家僅有的土炕頭
慢慢的開始
吸煙
 
生存和毀滅
不光是哈姆雷特
思考的問題
在那個年代
相信
媽媽也和全國無數
的父母一樣
在頭腦中盤旋
 
但是，媽媽
選擇了活著
為了孩子，為了明天
活下去，活下去
雖然不知寒冬是否
會過去
雖然不知太陽能否
照樣升起
 
把孩子撫養成人
把希望寄托將來
盡管，不知道
孩子們，能否長大
盡管，不清楚
孩子們，能否
還有未來
但，就是幻想
支撐生存
 
已經倒塌的老屋
你是否還記得
鄰居給的半碗湯
給媽媽補身子
可媽媽喝了兩口
就喂了我
 
風吹蕩漾的麥苗
是否有印象
在下放農村的日子里
拖著小風都能吹倒的身體
媽媽午收時去下地
跪在六月的麥田里
割著，割著
 
門前的燕子
不知可曾注意
八月的日子
媽媽拿著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從集上一口氣跑到村口
考上了，考上了
小五考上了
也不知道
兩里多的路
媽媽那病弱的身體
是怎么跑過來的
 
媽媽在歲月的煎熬下
在與命運的抗爭中
老了，老了
雖然平反了
但再也不能教書
雖然解放了
但青春早已消逝
雖然我們長大了
媽媽已身心憔悴
百病纏體
 
故宮的紅墻里
帶著孫子們走出來
媽媽告訴我
小五，我再也走不動了
快去開車來
 
坐在
長安街邊的路牙上
媽媽喘著
白發飄飄
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
想著多年前
打算來北京
到部隊與爸爸結婚的
夢想……
 
終于，媽媽走了
在苦日子剛剛過去
在兒女們都已獨立
在認為
不需要再為大家操心了
的時候，一個初夏的凌晨
帶著無限的依戀與不舍
走了
走了
 
我常常抬起頭
看著那個變了顏色的太陽
蒼天，為什么為什么
上帝造物
確讓人類如此的痛苦
天恩浩蕩
幸福和快樂
對好人總那么吝嗇
荒唐
 
媽媽走了
再也不能回來
但我想
我們永遠是媽媽的孩子
有一天，一定會相見
不是在天堂
不是在西方
是在自己的家園
在我們夢想的
故鄉
 
 
組詩之二
我們很小
文/華山
 
當媽媽對我說
      孩子，你還小
當上帝對我說
      孩子，你還小
當宇宙對我說
      孩子，你還小
 
那就是了
我們真的太小
 
過去，我曾經寫過很多
詩歌、小說、論文、公博
但有一天，
我把他們全燒了
 
看的越多
發現知道的越少
見到的越大
感到自己越小
 
甚至
有些害怕
有些慌亂
有些彷徨
 
其實
想明白后
就釋然了
 
宇宙無窮大
我是無窮小
不管我怎樣
不管我來否
TA
都在那里
 
微笑
就像媽媽一樣
 
 
組詩之三
雙螺旋
文/華山
 
你來了
從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你唱了
卻始終無聲無響
 
分裂
生命的密碼
      無限地展開
復制
全新的機體
      開始了發育
重組
創新的沖動
      世代的更替
 
你旋轉
天地 世界 宇宙
      都盤旋
你升華
社會 人生 靈魂
      皆圖騰 
 
你是誰
為何易經里有你
為何太極里畫你
為何科學家索你
為何宇宙云像你
 
沒有你
我不知道世界什么樣
沒有你
我不知道何以是天地
 
你 像詩如夢
你 如畫文章
你 孕物無形
你 雷霆萬頃
 
你呀你
我再也找不到
辭藻
來形容
 
 
組詩之四
量子
文/華山
 
自然死了
幽靈活了
 
尼采瘋了
莊子迷失在故里
 
唯物辯證法
唯心主義
 
在宇宙的不同層次
不同范疇
 
你戀愛了
但你愛的是你
 
上輩子的仇人
或親人
 
你擁有了
一切，一切的一切
 
但你整個人
包括你的靈魂
 
都屬于別人
屬于你所不知道的
 
未知
沒有盡頭的量子
 
 
組詩之五
場
文/華山
 
電場和磁場，人類的魔方
矢量的特征，所有的方向
場是什么，夢的地方
電磁學定律，同往
 
對物理學的理解，悲愴
矢量和熵，無所不能
場的微商——陡度
熱流的微分方程，發慌
陷井，又不得不跳進去
 
矢量積分，思想之光
通量，高斯定理，煌
熱傳導，每個人的身心
繞一個正方形的環流，忙
無旋度場，無限度場
無散度場，無散賭場
 
靜電和靜磁，吸吧
迭加原理，還那樣
場線，等勢面，歡樂一下
孤立導體之場，歡容
導體空腔之場，惆悵
 
 
組詩之六
溫度的游戲
文/華山
 
站上高樓
俯瞰遠處的樓宇
高爾夫球場
別墅群
縱橫穿行的車輛
和那
螞蟻一樣的人流
 
很迷茫
 
如果溫度到100
水將蒸發
如果溫度到1000
玻璃、水泥，甚至鋼鐵
將融化
如果溫度上升到10000
 
那么
我和我身外的世界
都化為烏有
 
黑洞說
所有可見的宇宙
在我這里
只能給他
10^(-10)m
的空間
 
天哪
普朗克常數竟然
為10^(-23)m
超弦理論說
不對
還要小很多
 
我暈了
我無了
一切皆來哪
世界的最小
和最大相銜接
有和無
同義
 
不管了
不顧了
說來說去
大千世界
都是溫度的游戲
 
 
組詩之七
凡間
文/華山
 
我在凡間
可有時我卻穿越時空
走進遠古
洪荒浩宇
尋找那真實的
身心
 
摘一棵小草
掬一滴淚珠
仰望白云、高山
俯視大地、河流
忽然
入定，心明氣朗
 
我
在老子的太極圖里
在畢加索的畫中
在星球碰撞
在量子糾纏
在有無之間
......
 
我在凡間
我的心我的魂
我的身
和鏡子中一樣
每天都在變，在變，在變